檢驗出這一層也實是不易，楊不過足費了不少時間抽絲剝繭，方堪堪在她病好之際得出結論，池千望要派人去萬家燈鋪查問，楊不過自告奮勇，說由他去查探，也不知楊不過回來了沒有。

池千望一心養傷，又一心在朱懷古的病上，楊不過這事兒是殷朗一直跟著，他會知道，都是殷朗稟告於他，他方會知曉，此時朱懷古問進展，他立刻擰頭看殷朗。

殷朗一聽到，也不必池千望看過來，他已然道：

“不過一早就到外城去了，還沒回來，想必我們下山回去，他應該能得出結果。”

應浩澎聽著嘆道：“紙燈籠整個都燒沒了，竹架尾端那一點姻紅幸在沒被燒黑，要不然還真是半點兒收獲都沒。”

說幸，還真是幸。

朱懷古覺得，那晚她那樣冒險，雖說她病池千望傷，但總算也有點兒價值，不然她還真是得後悔莫及。

應浩澎與殷朗皆是第二回上翰林後山，頭回便是三日前夜裏搜救池千望與朱懷古那晚，那晚急於找人，根本就沒細看過北捷廟，這會兒有這機會，也得找線索，兩人進了北捷廟，是裏裏外外皆給仔細走了個遍。

池千望與朱懷古則直接走到廟後院出院門，臨近斷崖的那塊巨石前，池千望是第二次看巨石，朱懷古卻是第三次。

她再舉手觸碰巨石，卻是同第二次一般，再感受不到那柔軟的觸感，只一股冰涼透過指尖直達她內心深處。

池千望問她：“如何？”

朱懷古搖頭：“沒有，但我覺得初次有柔軟觸感，並非如你所言是我的幻覺。”

對於她的堅信，他並未多言，有時候人的執念，真是比不撞南墻不回頭的觀念還要牢固，何況池千望並不確定，她的執念一定就是錯的，他無法觸摸了解到的事物，不代表她也不能。

一塊巨石能有柔軟之感，倘是真，那便是怪力亂神之事兒，這世間鬼神之事兒，他素來秉於中立，不盡信，不排斥。

殷朗先回到兩人邊上，見兩人都看著巨石，先說了沒什麽發現，爾後問：

“這巨石怎麽了？”

應浩澎同樣沒發現，他來到巨石前時，便聽到殷朗的這一句問話，他同看向巨石，覺得也就是一塊普通的巨石罷了，能怎麽了？

朱懷古卻道：“殷朗，應大人，要不你們摸摸看？”

摸摸看？

這話乍聽起來沒什麽，但放在這剛剛出人命的後湖最近的翰林後山上，三日前夜裏又讓池千望與朱懷古困過一夜，便讓人聽起來有些詭異。

殷朗沒什麽遲疑，伸手摸向巨石，爾後放手，問朱懷古：

“懷古，你想我們摸出什麽來？”

聽這話，就知道殷朗也沒古怪的觸感了，朱懷古沒回話，只看向應浩澎，應浩澎被盯得只好也跟著伸手，摸到巨石的瞬間便松手了，也搖頭：

“沒什麽特別的。”

終歸沒說出觸感柔軟的感覺來，朱懷古有些疑惑地走出北捷廟，在往上走的時候，她回頭再看北捷廟，那種三日前夜裏隱於黑暗中的雙眼在無時無刻盯著她的感覺越濃。

池千望見她停下來，順著她的視線回看北捷廟：

“你覺得這廟古怪？”

朱懷古頭也沒回：“難道少爺不覺得？”

同停下來的另兩人同看著，池千望還沒應聲，應浩澎已然十分讚同地重重點頭：

“覺得！我也覺得這古廟實在怪！”

殷朗問他：“哪裏怪？”

應浩澎訝然：“你不覺得怪？”

“也就一座荒廢的古廟，能有什麽古怪？”問這話，殷朗是看著朱懷古問。

應潔澎不以為意：“我也說不出來，反正我同朱侍從一般，就是覺得有些怪，可怪在哪兒，還真不好說。”

依著池千望與朱懷古兩人的記憶，兩人找到三日前夜裏取下紙燈籠的那棵樹下，殷朗先躍身上樹，再下來道：

“樹不高，樹上也沒什麽異常，在樹上往周邊看，也沒看出另一條道來，連小路都沒有，更別說大路。”

這個結論不是這會兒一上一下，殷朗便結出來的定論，而是在兩人又病又傷的三日裏，他時不時便來堪查一番，已是反得堪查出來的結果。

殷朗的結論，在場三人無一質疑。

池千望往周邊走了走，想找找路，殷朗趕緊跟上，跟上前囑了應浩澎照顧好朱懷古。

應浩澎就奇了，同是男兒，便是他虛長幾歲，朱懷古也不是風一吹就倒的小娘子，何至於這般著緊，不過殷朗交代了，他多少得看顧著朱懷古。

故見朱懷古走近樹，要比劃著要爬樹之際，他是嚇得一大跳，沖過去便問：

“朱侍從，你這是做什麽？”

朱懷古正苦惱著怎麽爬上樹，她記得那晚看池千望爬樹，好似也不難，怎麽她爬就這般難，聞言道：

“我想爬上去看看。”

應浩澎仰頭看並不算特高的樹，自也不是很茂密的樹冠：

“看什麽？”

朱懷古指著離地丈餘的粗枝幹：“那裏！那兒便是紙燈籠掛著的地方，我想上去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麽痕跡。”

應浩澎明白了，同楊不過一樣，很有自告奮勇精神地捋起袖口：

“那我去吧！爬樹我可是好手，看你剛才那姿勢，也就知道你雖是爬過樹的，卻不甚精通！”

她學爬樹之初，也就是為了翻墻之際能借助借助院墻邊上的樹，都不怎麽高，且皆依墻而種，起腳點攀爬點皆不難找，可眼前這樹的樹身太過平整，啥凹凸點都沒有，她爬起來甚不順手，看起來不就不精通麽。

反正應浩澎肯爬樹替她查看一番，朱懷古也省力，當下謝過：

“行，那就先謝謝應大人了！”

應浩澎出身寒門，行事雖偶有酸儒之氣，見官更有扭捏不適應之感，但性情卻是頗為爽朗，哈哈笑道：

“客氣客氣！”

還真是好手，應浩澎沒兩三下便爬上樹，爬到朱懷古指的掛紙燈籠的地方看看，看了半天，也就一粗枝幹，根本沒什麽，他往下喊：

“朱侍從，這上面我看不出什麽來，要不你說說，提醒提醒我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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